午飯過后,母親拿出染發劑,準備染發了。我趕緊替母親打來溫水,“媽,我來幫你吧。”母親順從地遞過染發劑,邊用水打濕著頭發,邊還調侃地說:“以前每次都是瑤娃(我侄女)幫我染,染得很好。這次你要染均勻一些,要不不好看了。”“嗯”我輕輕應了一聲,戴好一次性手套,調和著染發的藥膏。

母親用的是叫不出名的牌子。上次和母親在洗護用品店,為買什么牌子的染發劑,我們還爭執了幾句。我建議拿貴一點,響亮一些的牌子,母親一直在價格低廉的貨架上挑選著。付款時母親和我搶著掏錢,還很固執地從營業員手里搶過錢塞回我手里,然后仔細地從自己的小挎包里數出了一疊碼的很整齊的小額面值的錢遞過去,說:“我有錢,哪能老隨便花子女的錢呢?娃賺錢都不容易呢?!?/p>

開始染發了,我小心地把藥膏用手涂抹在母親頭發上,就這么近距離地撥弄著母親的頭發,發質有些枯燥,失去了少有的柔順?;ò滓黄耍瑤捉z黑發夾雜在白發中,顯得晃目刺眼。突然鼻頭一酸,眼淚不爭氣地流出來了。母親感覺到了異常,扭過頭來問道:芳娃你怎么了?”“沒什么,染發的藥水濺到眼睛了?!薄芭叮s緊用水沖洗一下,你小心一些,這種藥水弄到皮膚上洗不掉的?!蹦赣H著急地說?!斑€知道便宜沒好貨啊,我毀容了你要負責任的?!蔽也皇r機地擠兌了母親一句,順勢撩起水抹掉眼淚,真是心疼母親:唉,她老人家怎么就愛用這些廉價的東西啊。

染發劑染在皮膚_染發到皮膚用什么洗_染發弄到皮膚上用什么洗

基本涂抹完了,母親拿出保鮮膜來,剪出一大片,對著鏡子開始熟練地包起頭發。我剛準備去幫著弄,估計從鏡子里看到我卸掉了一次性手套,母親的頭很快躲閃到一邊,“你別用手直接碰,這個東西粘上洗不掉的。”母親躲過我的手,自言自語著“我娃的手白白嫩嫩的,還要在黑板上寫字呢,弄得黑乎乎可不好看。”包好頭發,要等半個小時才能洗掉,母親坐在椅子上絮絮叨叨地講起了一些生活中瑣碎的事。期間時不時用手去撓撓頭皮,“怎么了?”“唉,頭皮癢癢的”,“不過它染發效果好?!惫烙嬆赣H怕我又說她用廉價的染發劑,趕緊補充了一句。母親一邊絮叨著,一邊用一小塊香皂在手指頭上干搓著,粗糙削瘦的手上爬滿了一條條蚯蚓似的血管,泛著青色。指甲堅硬發黃,手指關節突兀出來,似乎手指頭已經再也伸不直了。飽經風霜的手上老繭很厚實,年輕時手背留下的凍瘡疤痕醒目刻記著母親七十年來的千辛萬苦。

估摸時間差不多了,我趕緊換好清水,母親拿掉頭發上的保鮮膜,低頭清洗著,刺鼻的藥劑味散發出來,轉眼間水盆里黑漆漆的。我再次換上干凈的水,不管母親的推脫,雙手搓洗起來。母親似乎很享受這片刻的幸福,很溫順得低著頭,不再推脫了。我柔和地搓洗著母親的“黑發”,就像小時候母親給我洗頭時一樣。我打趣著母親:“媽,把頭發養長一些,梳成兩條大長辮子,就像當年你嫁給老爸那樣,肯定還是個大美女?!薄澳遣怀衫涎?,這娃越來越沒大沒小了……”

“哈哈哈……”

多想時光在此刻靜止,歲月在此刻長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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